香山科学会议第272次会议——针刀医学发展与中医现代化

中心议题报告：

目前医学的发展现状

——针刀医学是中医现代化的典范

陈君长

[作者简介：陈君长，西安医科大学原党委书记兼第二附属医院院长，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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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中国拥有两种医学，中医学和西医学。中医学在2000多年的历史中为中国人民作出了极大的贡献，但是随着现代科学的发展，中医学发展出现停滞不前的局面；几百年来现代医学发展迅猛，迅速占领整个世界，中医学要想走出困境就必须与现代科学相结合，实现中医的现代化。针刀医学在传统中医学的基础上充分吸收现代科学成果，为中医现代化作出了方向性的工作。

一、现代医学的局限

西方医学只是把生命体与非生命体区别开，到目前为止基本上还是把人看作生物体，忽略了意识对人体的作用。

西方医学是按照有形的实体单位来追溯它的功能的，但是每一个实体结构单位真的能独立完成它所谓的功能吗？比如说胃的功能是消化食物，但仅靠胃能消化食物吗？当然不能。它必须依赖内分泌、神经等等其它机制的协助。由此推而广之，其实人体任何功能的完成都不可能靠某一个独立的形体结构单位实现，而是依赖一个统一的机制来完成。在这一点上，人体和计算机很相似，即都是通过程序机制来工作的，也就是说人体的任何功能活动都是由程序来完成，这些程序通过遗传发育和后天学习建立，并通过启动运行而完成它的功能作用。因此人体的功能单位应该是一个个程序系统，而不是单一的结构单位。

现代医学因为过于依赖实验医学的研究，所以人为地抛弃了许多本该属于医学研究的许多内容。现代医学对人体生理病理研究可谓精确，但很大一部分疾病的病因、发病机制至今仍不明确，因此缺乏有效的对因治疗方案。不能全面地研究人体，对人体的正常生命机制研究的就不够透彻，对许多疾病的发病原因就弄不清楚，在治疗上也就是处于“医学被动迎战疾病”的局面。现代医学对自身所存在的这些缺陷虽有所发现，但却不能进行自我改造。如果我们用“被动应战”、“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等词汇来形容现代医学对人体的相关研究，可能是有道理的。

西方医学基础理论的奠定，使得西方医学在几百年的发展过程中获得了辉煌的成就。与此同时，随着西方医学突飞猛进的发展，逐步暴露出许多难以解决的矛盾。

(一)药物不良反应

随着现代科学的飞速发展，现代医学基本放弃使用天然药物转而大量使用化学合成药物。化学合成药物纯度高，可大批量生产，应用于临床之前都要通过严格的试验，有明确的使用范围，所有这些给药物的临床应用带来极大的便利。但是随着医学的不断发展，人们逐渐发现化学合成药物所带来的不良反应越来越多。

1979-1980年，在法国的神经病病房里，每个发生药物不良事件而需要住院的病人估计平均要花费250法郎，1984年老年病房的病人则为14920法郎；德国每年因为药物副作用所引起的疾病支出近40亿马克。某些医源性不良反应所造成巨大浪费，如由于非呱西特引起的发热、氯化钾所致小肠狭窄和穿孔、非菌体抗炎药所致的胃肠出血、氨基甙类所致的肾损害、抗菌药物诱发的不良反应占首位。抗生素长期广泛的应用迫使致病菌不断变异，其抗药性越来越明显，副作用也越来越多。如青霉素在开始应用时成人只需要20万单位，而现在需要800-1000万单位，有时仍然解决不了问题；激素类药物也因其严重的副作用而被冠以“双刃剑”之名，以至于西方发达国家的病人谈激素色变，在一般情况下都拒绝使用这类药品。药物不良反应的主要临床表现依次为皮肤反应、消化系统反应、神经系统及心血管系统反应。随着近百年来科学研究的不断深入，逐渐发现使用化学药品给人类带来的后遗症是相当严重的。

（二）外科手术创伤

近二百年来，西方医学在外科方面获得了飞速的发展，手术的使用范围越来越广泛，如脑外科手术、心外科手术、肝脏手术、脏器移植手术等等。手术在治疗疾病的同时也是一种创伤，与其他创伤一样，手术创伤同样能使人体产生应激反应，给人体带来不利影响。例如，文献表明老年人在手术创伤后会出现T细胞免疫功能抑制，暂时性红细胞免疫功能低下。大肠癌患者手术后肠道菌群结构发生了明显改变，肠杆菌和肠球菌计数较术前分别增加3-5倍；而双歧杆菌和真杆菌计数则分别下降了60%-80%。手术创伤后红细胞脂质过氧化增强，使红细胞膜僵硬，变形能力减弱，造成细胞肿胀，体积变大，使血液中微栓颗粒增加，导致循环淤滞。据报道，血流停滞是手术创伤后血栓形成的主要触发因子之一。据专家统计，外科手术的并发症和后遗症的发生率达到了78%，其比例之高是惊人的，使许多病人在一般情况下都拒绝做外科手术，而要求采取非手术疗法治疗疾病。

二、中医需要现代化

中医学博大精深，历史悠久，有自己完整的体系，在2000多年的发展历史当中为中华民族的繁衍生息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中医学实现了对人体完整系统的把握，它更科学地揭示了人体的本质。可以说，迄今为止，真正能够从本质上说明人体的本质特征并将其与其他东西明确区别开来的只有中医学。中医学在本质上是将人体看成是形、气、神的统一体，中医所谓的形、气、神其实与现代科学揭示的物质、信息、意识大体上是一致的。随着信息论、系统论、控制论的发展和计算机科学、神经科学与心理科学的突飞猛进，人们已经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人体不仅仅是一种纯粹的物质存在，而是物质、信息与意识的统一。因此在对人体本质的认识上，现代人越来越倾向于中国古代医学的观点，也就是说，形、气、神的统一才是最符合我们人体本质的存在。中医学从“神”的角度把人与普通生物体区分开，所以无论是从思想方法上还是从基本的理论价值判断上，我们都应该肯定中医学的高明，因为它是人的医学，是生命医学。

中医素有“治未病”的学术思想，该思想起源于两千多年前中医理论的奠基之作《黄帝内经》，《素问·四气调神论》中记载:“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治未病”学术思想是中医理论体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它提出了一种较高的医学境界。中医治未病有两层含义，一是未病先防，强调了预防疾病的重要性；一是既病防传，或曰既病防变，突出了根据疾病的现状及其发展规律和发展趋势，早期有预见性地合理治疗，防止疾病的发展和传变。千百年来，中医“治未病”在医疗实践中发挥着重要的指导作用。

中医的另一个优越性体现在脏腑理论上。虽然五脏也有它的结构基础，但在实质上五脏并不是以独立的形体结构为单元的存在，而是以功能活动为单元的存在，心、肝、脾、肺、肾实质上是人体五个大的功能系统，它们超越了单一的形体结构单位，而是多个形体结构单位相互协作的结果。事实已经越来越清楚，作为对人体功能程序系统本质概括的脏腑理论是一种比之器官功能理论更能反映人体生活实质过程的理论。这也是中医学比现代医学更科学、更完整地揭示人体本质的另一个突出表现。

今天在许多人的潜意识中，科学是绝对真理。但实际上任何科学都是相对真理，只不过它对一个对象的说明相对更为合理、更为正确而已。从这样的角度说，中医学也是科学，它是对人的生理、病理的理论说明和解释，而这种说明和解释在今天来看，在一定或很大程度上来说是符合人的生理、病理规律的，进一步说，用这种理论和方法来治疗疾病能够取得相应的效果。从这个角度讲它的理论和方法也是科学的。

尽管如此，中医对许多问题缺乏具体明确的研究，比如一些基本概念模糊不清，缺乏清晰明确的定义；逻辑论证还不太严密，理论阐述缺乏逻辑的完整性和系统性。但这与古代技术条件的限制有关，也是中国古代思想家在理论上的普遍问题。即使是现代科学，对精神、意识领域的认识也仍不完整。不过正是这种局限性，使我们看到了中医学未来的发展方向—从纵向的物质-信息-意识的角度和横向的功能-程序-系统的角度去进一步深入研究形、气、神和脏腑，以现代的观点来诠释形、气、神理论和脏腑理论。如果能从现代的角度揭示这两个理论的奥秘，中医现代化的发展将进入一个全新的天地，就不需要完全按照西医现有科学的路子来走，中医会有自己新的发展之路。

与中医学相反，现代医学以还原论为基础，注重微观分解、定量分析、纵向深入，正好弥补了中医学在微观方面的不足，因此中西医学完全可以互补。部分学者认为中西医有不可通约性，所谓中西医的不可通约性是由于现代医学甚至现代科学发展程度不够高、不足以与中医学构成互补造成的，随着现代科技的飞速发展，中医学必将吸收现代科学成果，实现中医现代化。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后，中国广大医学专家，为了中医现代化已经做了大量工作，其中部分成果是成功的，这些研究成果为中医学现代化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三、针刀医学将成为中医现代化的典范

针刀医学产生于二十世纪末的中国，是有深刻的历史背景和思想文化根源的，它的产生也是历史的必然。针刀医学对中医现代化作了开创性的工作。中医发展到今天，如果拒绝吸收现代科学成果，是很难发展的。中国伟大的改革事业，实质也是学习西方先进的管理经验和科学技术，也是学习西方文化体系中的优秀部分，结合中国的实际国情，形成了世界上独有的中国特色，因此使得中国的经济和社会获得了巨大的发展。针刀医学用现代医学知识对传统中医加以提升，形成的既不完全雷同于传统中医，也离不开中医基本理论体系的中医现代化理论体系。它来源于中医学，通过吸收和应用了现代科学的优秀成果并加以再创造，而形成了中医现代化理论体系。

纵观针刀医学整个理论和临床诊疗体系，可以发现处处都体现中医现代化的精神实质。比如针刀器械对中医传统的针灸针加以改造，使之具有手术刀的作用；针刀闭合性手术操作方法是在传统针灸学的基础上吸收西医手术理论和方法而形成的；针刀医学对中医“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和“痛则不松，松则不痛”的说法加以深入研究，通过现代科学手段和现代医学知识对它们做出了全新的解释，指出慢性软组织损伤类疾病的根本病因是动态平衡失调，粘连、挛缩、瘢痕、堵塞是引起慢性软组织损伤的四大病理因素。针刀医学对传统中医的经络理论进行的新的探讨，从现代生物电学理论出发提出了经络的实质是人体内的电生理线路系统，该系统是独立于八大系统之外的第九生理系统，对人体有着第一位的调节和控制作用；针刀医学病理生理学从传统中医“阴阳平衡”理论出发，结合现代科学提出新的平衡观念，认为针刀医学的核心思想就是平衡，并在此基础上对人体生命活动特性做出了新的解释；针刀医学诊断学在传统中医诊断理论的基础上大胆吸收和借鉴现代医学诊断学，使中医诊断方法有了科学基础，并且提出了功能分析法和综合分析法等新的诊断方法和思想；针刀医学手法学在传统中医手法的基础上吸收了现代生物力学等知识，使之成为具有现代科学内涵的新的手法学；针刀医学治疗学在中医针刺手法的基础上结合现代医学知识，创造了11种针刀治疗技术，使针刀医学治疗疾病的种类和疗效较传统针灸术有了质的飞跃和提高。

综上所述，针刀医学是在传统中医理论和方法的基础上充分吸收现代医学和现代科学成果，用现代科学的新成果对传统中医学进行充实和提高，使传统中医学从此有了更多的科学根据。事实上只有传统中医学与现代科学结合，用现代科学武装中医学，实现中医现代化，才能使中医发展摆脱停滞不前的局面。针刀医学是中医现代化的成功典范，为中医现代化和中医发展作出了方向性的工作。